闽中伽蓝 ▍宝幢逈结祇林翠

来源:福建省佛教协会 2024年10月11日

宝幢山,佛教色彩浓浓的山名。

在多山的仙游县,宝幢山既不高拔也不幽邃,偏偏在千余年前的隋朝,一位为了“寻梵释龙天之宫”的僧人,从江苏镇江甘露寺一路劳顿,多方探觅,最后选中的竟是这座小山。

闽中伽蓝 ▍宝幢逈结祇林翠

从仙游县城来这里,约莫十来分钟车程。不过,惟胜法师在这里开山的时候,福建的版图还没有仙游县的名字,这里也没有像今天这般稠密的人烟。“不见层峦与复岩,眼中夷旷似江南。烟收绿野连青嶂,楼瞰朱桥映碧潭”。在古人的笔下,这里的风光宛丽如画。宝幢山虽不高拔,但它自平地陡然而起,蜚山、鸣峰山、外山环拥四周,似幡幢宛转下垂。龙华溪与苦溪绕宝幢山穿野而过,汇入清清木兰溪。惟胜法师初来乍到,便见宝幢山上“烟花苍苍,花气如云”,心中至为赞叹,于是他放下行囊,在山下结茅而居,仙游县最早的寺院由此肇始。据传他在这里修行时,有白龙衔白莲花自空中来献,后来扩建的寺院便被名为龙华寺。再后来,寺院之所在地,亦因寺而名为龙华。

闽中伽蓝 ▍宝幢逈结祇林翠

时光荏苒,惟胜法师当年构筑的那间茅屋,早已了无痕迹,但龙华寺的僧众,至今还经常到山上朝礼先贤大德。宝幢山上有一块“万岁山”的摩岩石刻,与龙华寺也有深长的因缘。自隋末开山之后,龙华寺经风历雨,声名日彰。唐大中年间,宣宗赐“龙华万寿禅寺”寺名。宋代,龙图学士蒋邕助缘兴寺,建成广达百亩的宏丽寺院,八方僧众闻名而至,佛门龙象亦由此孕育。宋天圣四年,仁宗闻知住锡此地的雪径净明法师道业精深,诏其赴京亲询法要,并赐紫磨衲及御扇等物。元时,寺院住持无隐法师道誉远驰,皇帝两度诏其入京说法。无隐法师辞之未赴,皇帝感其教化一方之德,下诏命无隐法师统辖仙游所有庵院,“八十六庵院合一丛林”。高僧掌教,从者如云,是时龙华寺殿堂巍峨,僧众达八百余。宝幢山上的“万岁山”石刻就刻于此时,既是感念“万岁”的圣恩,也是对无隐法师立寺弘法之功的铭记。

闽中伽蓝 ▍宝幢逈结祇林翠

千年龙华寺,先后出了五位像雪径净明、无隐这样的国师。“梵释龙天之宫”,诚不虚也。

高僧辈出之地,风雅胜事亦多。早在宋代,大诗人刘克庄便慕名而来,挥毫留诗。明代,状元出身的名宦柯潜也来了,他把对龙华寺无上欢喜,倾注于美妙的诗句之中:“宝幢山下烟霞古,老树如龙欲飞舞。花气薰成五色云,松声散作千林雨。”受浓郁文风的浸润,龙华寺历史上亦出现诸多诗僧。清顺治年间,被誉为一代僧杰的隐元禅师自福清黄檗寺来访并赋《龙华寺》诗两首,其间还参与龙华寺众僧的斗诗活动。“古刹巍巍逈碧空,竟年摇曳白云中。不知若个风颠汉,能续前朝盖代功”。隐元禅师的诗作里,满含对龙华寺的赞叹之情。他与龙华寺著名诗僧清斯等人围绕“龙华八景”吟咏抒怀,留下传诵至今的《龙华八吟》。隐元禅师赴日弘法后,黄檗寺与龙华寺仍交往不断,时有僧众互为唱酬之作。黄檗寺继任住持慧门禅师亦是吟咏高手,他的《寓龙华寺》一诗,以丰润灵动的笔墨,为我们还原龙华寺当年的梵境禅韵:“历遍青山路几悬,杖藜在处独悠然。宝幢逈结祇林翠,古刹频瞻气象鲜。道韵和融堪作范,德风厚雅足安禅。到来正尔春光转,桃李芳菲味更妍。”

闽中伽蓝 ▍宝幢逈结祇林翠

北宋年间,龙华寺东西两侧先后升起两座石构高塔。那时,泉州开元寺还没有东西塔,莆田广化寺也没有释迦文佛塔。龙华双塔拔地而起,立刻以其雄丽的塔身、精湛的工艺引来一片惊异之叹。邑人郭勇为其母祝寿而建立的双塔,从此成为龙华寺的鲜明地标。千年岁月里,双塔经风历雨,至今安然如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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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开龙华寺尼众住持先河的的慈愍法师,原是龙华镇乡间的一位农家女。宝幢山下的龙华双塔,是她少时记忆里的美妙图景,但那时的龙华寺已殿废僧散,一派荒芜。在福州象峰崇福寺圆满受具后,怀抱菩提宏愿的慈愍法师远赴五台山,师从大德通愿尼和尚与如瑞尼和尚,学修并进,道心弥坚。数年后,慈愍法师回到故乡,走进仅剩一座旧殿的龙华寺。不久后,她又邀来同在五台山学修的宏玉法师,领众合力重振道场。宏图初展之时,积劳成疾的慈愍法师示现无常,舍报入寂。宏玉法师领众接力前行,踔厉奋发。全体尼众严持戒律,精进修持,感召护法主动发心,踊跃捐资兴寺安僧。山门、钟鼓楼、天王殿、祖师殿、伽蓝殿、香积厨、法师楼次第落成,建于民国初年的大雄宝殿奇迹般地被抬高,与寺院的整体建筑格局更加协调。以独特的教学理念创办的菩提学苑,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出色的僧才。胸怀济世悲愿的福慧缘慈善会,在人间广撒慈雨甘霖。龙华寺僧伽的身影,频频出现在国内外的佛教论坛与讲经台上。她们所展示的仪态风采,所阐发的慧思妙见,赢来广泛赞誉,获得高度褒奖。“北有普寿寺,南有龙华寺”。龙华寺在精进砥砺中赓续昔日的辉光,成为堪与五台山的尼众名寺普寿寺相媲美的仙游县第一丛林。

“道韵和融堪作范,德风厚雅足安禅。”慧门禅师当年对龙华寺的赞誉,亦是今之龙华寺的真实写照。

闽中伽蓝 ▍宝幢逈结祇林翠

在大雄宝殿两侧,十几年前栽种的菩提树已亭亭玉立。两排挺拔的菩提树,与宝幢山、龙华双塔一起,见证了这座古刹历久弥坚的初心。轻风拂过,每一片菩提叶灵光闪动,引发人们对佛陀的无尽追思,对智慧的不懈探寻。菩提叶落时,尼众们会把叶子收拢起来,然后晒干,碾碎,制成供佛的香。这种凝聚着菩提精魂的香,清淡而悠远,久久萦绕于寺院的殿宇亭楼,也回旋于佛子的心头。一炷清香,是对佛陀的礼敬,也是菩提路上信心与力量的加持。传续千年的龙华禅风,如佛香缕缕不绝,向娑婆世界传递无尽的慈悲与大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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