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原佛 2024年12月23日
不必斤斤计较谁利用谁,因为世间一切事相都是互相缘起,而愿与众人一起享有互相利用的成果,就能发挥“利用”的最高“价值”了。
给人利用才有价值
与人为善 开拓无限价值
一直到一九六五年,我自行创办佛学院,一位年近八十的唐一玄老师在课余闲聊时,和我说道:“给人利用才有价值啊!”这种迥异世俗的言论,无疑道尽了自己多年来的心声,我引以为知音,并且在日后的数十载岁月里,一直本此信念,心甘情愿地与人为善,被人“利用”,无形中为我的人生开拓了无限的“价值”。记得初来台时,为了弘扬佛教法义,我义务为《人生》月刊担任编辑,不但为撰文排版伤神,为改稿润笔熬夜,还得自付交通费,倒贴邮票钱。前后约六年的时间过去了,发行人反而要我感谢他,他对我说:“你利用这个杂志发表文章而出了名。”这个世界上,谁“利用”谁,真是很难定夺啊!
刚开始到宜兰传教时,我办了各种接引年轻人的活动。有些青年不喜欢枯燥的定期共修法会及佛经讲座,常常借故缺席,却兴高采烈地参加佛歌教唱、中文导读等课程。旁人常劝我不要白费心机,并且跟我说:“这些青年没有善根,只是贪图有歌可唱,或想免费补习中文,预备将来考学校而已!他们不是真心信仰佛教的!”我一笑置之,心里想:即使如此,我也愿意成就他们,被他们“利用”。
非佛不做 发挥钱财价值
我在高雄开创佛光山,没有多久,山下就有一家名叫“佛光”饮食店的店面开张了。那时,有人就跟我说:“师父!为什么我们佛光山的名字给他们拿去当招牌用?我们应该采取行动阻止,否则外人都误会佛光山在做生意。”我也感到非常无奈,但是想到“佛光”能普照大地,不正表示佛教法力无边吗?
刚来台湾的几年,我居无定所,因此经常随喜帮助别人,有人兴学,我帮忙教书;有人办杂志,我协助编务;有人讲经,我帮他招募听众;有人建寺院,我助其化缘……更有些老法师发表言论,怕开罪别人,都叫我出面,我则义之所在,从不推辞。因此,一些同道们都笑我说:我总是被人利用来打前锋,当炮灰。
不久,佛光新村、佛光砂石场、佛光旅行社、佛光大旅社、佛光加油站等,都一一出现了,甚至台北、嘉义等地还有以我“星云”来作为大楼名称者。徒众更埋怨了,在开会中纷纷表示抗议。我告诉他们:“诸佛菩萨连身体脑髓都要布施了,一个名字也算不了什么!我们的名字能够给人去利用一番,也表示自己很有价值啊!”
许多人看到佛光山卖汽水、销售纪念品,便诟病佛光山商业化。其实外人只看到佛光山要钱,却没有看到佛光山不要钱的地方。佛光山的一切收入,可说是非佛不做,不但用来弘扬佛教,还要供应三千名僧俗四众食宿生活,乃至教育福利等费用,更要用来办理其他各种佛教事业。其中,约有六百名佛学院学生“利用”这些收入学佛修道,近百名育幼院院童“利用”这些收入长养身心,佛光精舍、仁爱之家约二百名无依老人“利用”这些收入颐养天年,还有其他行政单位“利用”这笔收入办理活动,净化人心……我们没有恒产,却能自给自足,应付这些庞大的开销,可说是把十方的钱财高度“利用”,发挥了十方信施的“价值”。
一切缘起 共享互利成果
常有人问我:“为什么这么会讲经?”其实说来惭愧,刚开始弘法时,我不但不能讲得差强人意,连上台都会发抖,蒙信徒们厚爱支持,能够让我不断实习,我才能够有今天小小的成就。及至今日,我虽然已是退居和尚,仍不辞劳苦,应邀至四处开示。徒众心中不忍,常劝我多休息,他们哪里知道:我正可以“利用”这些机会来报答大众的恩德啊!
佛光山一向提倡福慧双修、解行并重,所以佛学院设有出坡作务的课程,以藉此锻炼学生们的身心,一些不知情的香客上山看到,往往说道:“这些学生好可怜唷!竟被寺庙利用来做工呢!”有一天,一名机灵的学生欢欢喜喜地反答道:“我们是利用这些工作来修行呢!”同一件事情,却有着两种说法,说明了各人心中的“价值”不同,自然苦乐也就有所差异。
在社会上讲经弘法久了,经常接触到各界人士,其中不乏政治人物前来请示佛法,因而引人侧目,招来“政治和尚”之讥。起初我很不以为然,久而久之,心中也泰然了。想想:佛陀频频出入王宫,与大臣贵胄说法,岂不也成了“政治佛陀”吗?而玄奘大师为皇帝建言国事,以及历代国师的辅弼朝政,又怎么说呢?中国佛教历经多次教难而能如浴火凤凰般再生,在上位者全心全力地拥护佛教,实在是功不可没。此外,国家社会也因为佛法的复兴昌隆而政清人和,这些世所共睹的史实,无非说明了:“利用”不但不一定只具有负面的意义,而且还能造成大家的利益。
所以,我们不必斤斤计较谁利用谁,因为世间一切事相都是互相缘起,而愿与众人一起享有互相利用的成果,就能发挥“利用”的最高“价值”了。
——摘自星云大师《往事百语》